荒园碎语

记忆中似乎没有哪一次的冬天像今年这样漫长,四时不正,人也萧瑟。苦捱着,忽地燥热,端午就到来了。挂门楣的纸葫芦、绕手腕的五彩线、装香草的荷包在街头随处可见,真空包装的冷冻粽子和自己动手包制所用的原料诸如江米、箬叶、马莲、蜜枣之类林林种种。初五早起,天色阴沉,情绪就颓了,没按旧俗去山林踏青;也没去江边以水洗面,连人家采好的艾蒿、菖蒲也没购买。仅仅在午饭时加个粽子,晚餐时加只蛋,应景罢了。一条江穿城而过,两岸正宜消暑。浩浩江风裹着水气扑面,顿生清凉。孔明灯缓缓升空,带着祈愿,朝月亮飘过去了。儿童节那天妹妹从省城来玩,公园里见有扣盆游戏,小兽盛于笼内,按远近种类排开。每盆收费一元,站线外飞盆罩去,中了,小兽拎走,不中,便当消遣。妹妹见之前有人得手,即刻布置任务。无奈下我只好抖擞精神,总算三盆罩得一匹灰兔,不失所望。再看这兔,无精打彩的蜗居在小笼内,喘息着。回家后寻些杂草投喂,并不领情。转天特去超市购得新鲜优质胡萝卜,终于征服这厮,从此胃口大开,日消耗量竟达半斤有余。凌乱的毛发渐渐顺泽,自由活动时步履矫健,与当初判若云泥。当环境被污染得不堪忍受时,只好送人,谁成想没过两天就被退回,或许原本打算接纳它的人家被这吃货吃怕了。又养了几天,再次送人,终于没有被退,总算松了口气。据说它已经拥有了崭新的大笼子,既然无法去野外独活,被圈禁便是幸福,生命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,不是吗?嘉兴粽子以五芳斋居首,我在江南的岁月里,早晨常常是一只咸肉粽,点些镇江香醋和辣椒糊,满口油润香糯。胃口好时也许还加一方清甜的紫米糕。点心用过了再来杯新茶,功德圆满。暑气日甚,且持续不退。公园池塘下弥布着厚厚的淤泥,泥中潜伏着莲之根本。高温迅速唤醒沉睡,绿遮了水面,苞蕾与花朵共舞,新生与凋萎俱存,莲蓬孕育子实。和风吹,摇曳粉嫩嫩,煞是好看。偶逢细雨靡靡,大珠小珠齐落玉盘,晶莹世界中,看取莲花净,乃知不染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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